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卖花（小小说）
蒋东新
“卖花！卖花呃！……”一阵童稚的声音从胡同里传来。声音很细小，似乎还略带点沙哑的味道。
“怎么，又是她，小小年纪，不念书，只知道赚钱，她的父母怎么搞的……”我不由心头火起，想想自己身为老师，便着实想痛痛快快地教训她一顿。
近了，是个衣着朴素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姑娘，她看上去顶多十岁，穿着洗得泛白还有两处补丁的蓝色土布衣裤，虽然很旧但洗得很干净。一张瘦而略显苍白的脸，脸上虽然写满忧愁与凄楚，但目光坚定，眼睛里闪着睿智和聪慧的光芒。小姑娘左手挽着一个竹篮，竹篮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花，像是刚刚才踩下来的。
“喂！小姑娘……”我怒不可遏，当街叫住她。
“哦，叔叔，您买花，您想要什么花？我给您……”小姑娘很热心地走了过来。
“我不买！”我生硬地打断她的话。
“那……叔叔……您……”小姑娘嗫嚅着，像做了什么错事。
我看见她一脸惊慌。
“我只想问你，干嘛小小年纪不念书，跑到街上来卖花，是你父母叫你来的吗？”
“不……是……”小姑娘吱唔着。
“不是，那是什么原因？”我的声音仍怒中带吼。
“是……是这样的，我……我爸爸……和我妈妈离婚了，他们谁也不要我了，我……我只好跟奶奶相依为命。奶奶……奶奶又病了，我只好出来卖……卖花。不过，我没有不念书，我卖花是为了给奶奶看病和攒够学费，我……我是放了学以后才卖花的。叔叔，您相信我！我没有不读书，我，我想……”小姑娘哽咽着，不禁泪流满面。
望着她一脸纯真的模样，我的心猛地一震，开始后悔我的鲁莽。
“哦，是这样，对不起，小妹妹，我错怪你啦。”我的鼻子有些酸。“你的花我全买啦，多少钱？”
“您……您全要？！”小姑娘有些不相信似的看着我。“就……五块钱吧。”
我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掏给她，但她只要了五块钱，向我深深地鞠了一躬：“叔叔，谢谢你，我回家读书了。”
一抹温馨的蓝色飘忽而去。
我怔怔地站在那里，半响才回过神来，懊悔地想：“糟了，忘记问她家在哪了？”
我赶紧跑回家，把仅存的120元生活费全部拿出来向邮局走去，向“希望工程”走去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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