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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深圳很多年,找别的男人打发寂寞的女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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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叫大宝,七零后,来自湖南,今年是我在深圳打工的整二十个年头。刚进稳兴厂时,我是一个孩子的妈妈。起初别人叫我何小姐,我不习惯,慢慢习惯了。前几年刚进厂的毛孩子叫我大姐,阿姨,我有点生气,我这么老了吗?

深圳改革开放三十年,千千万万年轻人怀揣梦想,奋斗打拼。我将分享我所见到的打工悲喜故事,故事可能不曲折,但一定真实而离奇。那些听起来令人啼笑皆非的感情故事,我只觉得沉重。

蓝钟是我当初进稳兴厂的班长,我跟她真是不打不相识,先从我进厂时说起。

1996年8月,我来深圳松岗打工时,我的女儿还在吃奶,我老公比我先下来半年。我一向不注意穿衣打扮,穿得过于朴素,老公常一次次提醒我。那时女工进厂不困难,老公希望和他在一起上班,于是大胆地和台湾经理缪先生推荐,说了我的一些好话,缪答应了。

当时进厂是有一些潜规则的,一般事先托同乡主管找人事小姐介绍。除非是自己的亲人,一般要送点好处。你手别放不开,这就是人情世故。主管混到这步不容易,人事也不容易。

那天一大早,胡小姐叫两个人去面试,我是其中一个。另一个女工叫曾清菊,比我大三岁,他老公是工厂的司机,有人缘。

胡小姐个子很矮,戴副眼镜,看起来有书卷气,很了不起。她收了我们两个人的毕业证,一看很不同。曾清菊的就是一张纸,我的是大红硬壳的,还有钢印戳,比较正式。

“你们两个都是高中生,怎么毕业证区别这么大呢?而品管部只需要一个人,只好先考考了。”胡小姐说。

她不相信,打电话叫品管部的主管过来。祝主管是江西吉安人,个子不高,头发梳成三七开,一脸商人样的假笑。

祝主管在我面前放一张图纸和一把游标卡尺,然后走向曾清菊。曾清菊早不自在,浑身颤抖,我似乎看到她衣服都要从身上掉下来,把祝主管当成吃人的猛兽。

“别考试了,别考试了,我的毕业证是假的,我初中都没读完。我老公教我填写的,因为品管部工作轻松。”曾清菊一边说,眼睛满含惊恐,一边连带着座椅向后退,一双手不停地向外画一个圆形。祝主管和胡小姐“扑哧”笑出来。

“这是产品的长度,这是内径和外径。”我拿着一个产品,对着图纸告诉祝主管。祝主管说声“你不用考了”就走了。

2

我分到品管部A班,班长是蓝钟。蓝钟是四川合川人,二十一二岁的样子,脸又宽又大,个子比我高一个头,浑身散发着难闻的狐臭气。A班B班,实际指上班两班倒,我开始上夜班。

我又矮又黑,穿得毫不起眼,在班长眼里,我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女人,跟我说话一脸不屑,我感觉她说话是从鼻孔说出来的。

所谓的品管部,品管员叫QC,实际是对产品做全检,班长安排给我的工作一点都不轻松。工厂为别的工厂加工飞标的铜头(在电视剧上可以看到一个大的圆盘子,飞标就是那种),电镀后用编织袋装着,每袋都有好几十斤,对我这样矮个女人来说,把那些铜头从编织袋里倒在一个塑料盆里,很沉。我有点烦,在不是很亮的灯光下,我手拿一把铜头,看有没有钻孔和攻牙,看孔内有没有铜渣等。我一向手脚麻利,每个工作日能全检数量超万数,而别的班都不到一半。

“你看那么多干吗?”蓝钟对我说话从不客气。

看多了别的班女孩子对她有怨言,那就少看点。

“今天看那么少,一定打瞌睡了。”班长又说我。天地良心,我不会打瞌睡,如果被发现会被罚款100元,那不是要割我的肉吗?!

“倒那么多干吗?吵死了!”我用力把一袋铜头提上全检桌,向塑料盆里倒铜头。铜头和盆子“呯呯呯”的撞击声,吵到班长了。班长不仅不帮我,也不让小姑娘帮我。我在她眼里那么碍眼吗?我心情很不好。下班后和老公说起,他只是不停安慰我。

每个晚上十一点打卡出来吃夜宵,我气得吃不下,都不想下楼。老公连续七天晚上在外边店里打来快餐,每次的菜式都不相同,今天是红烧排骨,明天是农家小炒肉,味道比外边承包的饭堂猪食饭菜好一百倍,那些小姑娘羡慕死我了,为老公赢得一个如今叫暖男的名声。

“想不到穿得象要饭的,吃却舍得。”班长说道。

看来这里是待不下去了,我下夜班后在附近找到了一个QC的工作,工资待遇比稳兴好。我下夜班后在精模厂上班,下班后又连着上夜班,到了第三个晚上,实在坚持不下去了。

我不甘心半个月的工资打了水漂,我到了办公室,直接找缪经理。

缪经理长得很肥胖,对人很和善。

“经理,我在这里呆不下去了,班长特别为难我。”

缪经理是亲自把我招进来的,工厂招工大多是介绍,有文化的人少之又少,他不想我走,他打电话叫蓝钟过来。

“走就走啰,我看不惯。”班长撂下一句话,声音很大,砸在地上都听得见响。不等经理回复,转身就走了。

“经理,你都看到了,这个样子我还能做下去吗?”我怯怯地说。我平时不这样,我只是心疼钱。

缪经理打电话叫祝主管过来。

“你和班长闹矛盾,你肯定有错,工作的事情为什么不跟我说。”祝主管看到我,以为我向经理告状,心里很窝火。

“我看货的数量都是有据可查的,不信去看下统计报表。我是来结帐走人的,我怕了班长。”我直说了。

“祝主管,没有调查就不要说话。”

“给你换一个班好不好?”缪经理说。

话到了这个份上,我想走的心打了停顿。

我和班长的不和,祝主管是知道的。蓝钟挨了主管一顿训,肺都气炸了。我告诉她,我下班走人,我怕你了。我转身下楼,向大门走去。

蓝钟马上打电话给人事朴主管和保安室。你想走,没那么容易,就是呆,也给我呆一个晚上。

“保安,别放她出去!”她从窗户伸出脑袋,大声喊道。

朴主管站在铁大门口,正色对我道,“上班时间不能出去的,这是工厂规定。”

“我生病了!”朴主管不再拦我,我气恨恨地向外走了。

3

我在宿舍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,上夜班的员工们都回来了,很奇怪我没有去上班。我其实睡不着,早早地醒了。现在离职出厂,半个月的工资便没有了,我才结婚成家,还欠着结婚时向亲友借的钱。把我换到B班,谁知道B班的班长又怎样的呢?到了九点多,祝主管跑到宿舍楼下大声叫我的名字,我考虑再三决定去上班。

B班的刘秋雅班长穿得性感而得体,洋溢着一股青春的朝气。对我不是一般的好,那是相当的好。我不再看飞标铜头了。那些不是急着出货的产品安排我看,那些不计算数量的产品安排我看,我不会看的品种繁多的产品耐心地教我看。

我老公有时来找我,自然讲的是家乡话。

“你不是河南的吗?”她感到好奇,因为缪经理的大陆老婆是河南人,缪又再三跟她打招呼。

“我是湖南邵阳人。”我一说出来,竟然跟她是同乡,并且非常近,相差不到50里,只不过不在一个县而已。同乡相认,分外激动。

秋雅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,安排比蓝钟好,B班看货的数量总是比A班多一成,很得上面领导喜欢。

我性格外向,伶牙利齿。工厂在1998年通过ISO9001品质认证,我一直在品保部门工作,现在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品保组长,我干过IQC、IPQC、FQC、QA、QE,我对产品就象我的两个孩子一样熟悉。我比同部门的人文化高,对于新仪器最先熟练使用,对产品优劣的判定胜过课长和其他组长。

老员工之间熟悉了,不再喊某小姐了。蓝钟得诨名烂钟,刘秋雅得名刘大娘,我得名大宝。新来的厂务经理带了几个自己人过来,有一个很帅气的湖北年轻人李平虎做了保安队长。李平虎做事比较干练,走起路来虎虎有生气,得名“老虎”。

蓝钟到了二十三岁了,终身大事比较着急,她有点花痴,喜欢上了保安队长,下定决心要收了这头“老虎”,也不管他有个漂亮的四川老婆。

烂钟每天上下班都不厌其烦的跟着老虎,给他买水,给他买早点,桂林米粉,沙县小笼包,广东肠粉轮番轰上去,而对方是照单全收。

那时候传销刚刚兴起,老虎也想一夜之间成为百万富翁,拼命想拉下线,烂钟是他的下线,也想帮他。

烂钟不顾和我有过节,跑来跟我说话,本来不善言辞的人,也摇唇鼓舌,把我都说动心了,要不是老公阻止,我要扔进去一些冤枉钱。

老虎是有老婆的,只是不在一个地方,小姨还在一个厂内。这些风流韵事不胫而走。

老虎的老婆和小姨找到工厂宿舍。工厂保安见是四川老乡,把她们两个放进去了。

第三者被大老婆痛下狠手教训的场面我见过一些,这是第一次。两姐妹放下狠话,你个骚婆娘,下次再见到你在老虎身边一尺远,就叫你家里人来收尸吧。

4

烂钟很快在过年回去的时候,在老家找了一个对象。真是的,烂钟是个没结婚的姑娘,竟然找了一个二婚的男人。男人叫宋大,老婆与他离婚,给他留下儿子。老婆跟人家结婚后,生下一个女儿,一年后回来,把儿子也带走了。

工厂这几年,经过大浪淘沙,有能力有技术的主管都纷纷投资开工厂,加上稳兴厂老板用人不当,不再生意兴隆了。

刘大娘经过艰难奋斗,成为了除台湾老板之外集大权于一身的人,不管是塑胶部,装配部,自动车床部等生产部门,还是品保部,工程部,业务部都是他说了算,当面员工叫她刘经理,背后叫诨名就是了。

烂钟和刘大娘关系最铁,刘大娘老公在沙井开了一个电镀厂,做的是稳兴厂的生意,急需资金,烂钟爽快地借了六万元给她。

烂钟做了装配部的课长。品保部有个叫阿霞,跟我一样是元老,他的老公阿丹先是在装配部做统计,后来做了课长,和烂钟一个级别。

闲话少叙。烂钟结婚后,把宋大带来了深圳工厂。宋大在家乡干过泥水工,工厂一些修修补补的事就叫他做,其他时间则在老婆手下扒饭吃。

宋大在家是家庭煮男,洗衣做饭搞卫生全包了,老婆下班后,把饭菜双手送上,还问好不好吃,可是烂钟就是不喜欢他,没有给他一个好脸色。怀孕后几个月,反胃不舒服,工作上也有不顺的时候。

“宋大,老娘不爽了,你给我跪到。”烂钟大叫了。

宋大跪下来了,听烂钟的四川熟人说起这件事,我一时难以相信,是哪里让老婆不爽呢?难道仅仅是那个扫把官?

当烂钟再一次喝宋大跪倒的时候,宋大不含糊了。

“再叫我跪,我俩就离婚吧。”烂钟哑然而止。

宋大老家做建筑习惯了,在工厂上班感觉受约束,做了一个年头,生下第一个女儿后就回去了,从此不再在深圳打工,来一次也不过一个星期左右。之后他们又有了一个女儿,一直是宋大在老家看管。

5

阿丹比宋大逗人喜欢,论长相论说话还不错。宋大回去后,烂钟很快和阿丹打得火热,在车间打情骂俏,形同夫妻,阿霞一点不敏感。

稳兴厂的干部宿舍和装配部的女工宿舍相对而望。他们两个的房间只差两个住户。做为一个女人,枕边人半夜不见了,阿霞也不知道。

一个晚上,装配部的一个女工半夜起床起夜。只见阿丹左瞅瞅,右瞧瞧,象是一个贼,从烂钟的房间里出来了。

烂钟的事终究瞒不过了,阿霞真是一点用没有,不会想办法。

阿霞的姐姐也在工厂,阿霞告诉姐姐说,有半年了阿丹都没有踫她,说是怀了孩子不好。

阿霞姐姐气得几脚踢烂了烂钟的房门。

“你个烂货,哪里需要门呀。你就是一部公共汽车,是男人就可以上。”阿霞的姐姐大骂道。

在工厂宿舍两个人亲热不方便,那就到外边去。阿丹骑着一辆电动车出去,烂钟坐在后座,一双手紧紧揽住阿丹的腰,就象自己的老公似的。

有些男员工除了在工厂上班外,空暇时会去载人拉客。有一个维修组长章某某,真是鬼得很。阿丹带着烂钟骑着电动车过来,他迎面踫上去,两个人都吱吱刹车,技术刚好,没有踫上。

“你们两个上哪去?”章傻笑道。

烂钟装出一副病怏怏的样子,不去做演员太可惜了。

“蓝钟病了,头都抬不起来,我送他去医院。”阿丹很尴尬。

闲聊的时候,大家都笑道,他们两个怕是去旅店治病了。

6

深圳打工这么多年,对这边的环境已经熟悉,家乡已是他乡,深圳已是家乡。我和阿霞都从农村出来,回去后真不知道如何适应。

阿霞家里自然是鸡飞狗跳,只是阿霞不愿意离婚。阿霞问:“你凭哪点喜欢那个女人。”

阿丹说不出理由。和我们说话的时候,他说和烂钟好是相互利用,最近几年没有心思在工厂上班,每天在外边跑客户,拉订单,想自己开个小加工厂,也不用请专职工人,就招十块钱一小时的零工。打样时要找烂钟帮忙,互取所需而已。前年阿丹就开起了小加工作坊,生意不怎么样。

烂钟的事出来后,在工厂是无人不知。品保部的姐妹为阿霞出馊主意,要出一口恶气。阿霞个子比我高不了多少,硬拼是争不了颜色的。

一天上午,装配部机器轰隆作响,手啤机铆压产品的声音此起彼伏。烂钟在车间走来走去,一切如往常。阿霞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,左手抓住烂钟的前胸衣服,右手拿出一把剪刀,“刷刷刷”烂钟的衣服就变成了几大块,奶子都显露出来了。

旁边一员工眼疾手快,迅速脱下冬天工衣罩住烂钟身上。众员工忙赶过来拉架。阿霞的姐姐和同乡不是好意的,肯定会暗下黑手撕人,这够烂钟难受的了。

烂钟迅即穿上工衣,向阿霞追去,只是阿霞已不见踪影了。

事后,我料定烂钟和阿霞在厂里都呆不下去了。只是老板近几年被一些员工告怕了,不想开除人,怕赔几万块钱。

“你怎么能这样呢?都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事,你都相信。你还干不干呢?”刘大娘又做道士又扮鬼,实际向着烂钟。

工厂出了一个公告,说阿霞无理,记大过一次,罚款200元。

阿霞哭兮兮地来找我,一些员工和厂方有矛盾的时候,都会找我拿主意。我不理她,她象跟屁虫一样甩不开。我于是当回诸葛亮,告诉她如此如此。

第二天阿霞去找工厂的经理,吴经理不理睬他,阿霞一屁股坐在经理办公桌上,又哭又闹。

“稳兴厂真是好笑的很,竟然支持婊子婆。”

那经理都怕了,一把把公告撕了,巴不得那件事有个消停。

7

阿丹和烂钟的事终于慢慢被人忘记了。

自动车床课长马大冲的老婆回去两年了,法定节假日他都会回去,假期不够则顺延几天。

“烂钟又来扯我。她一身的狐臭气,真是受不了。我还是回去找老婆吧。”

马大冲说话真的什么都会说出来,不留余地。

“烂钟和湖北那个保安又好上了,真是和湖北人有缘,那个保安每天给烂钟买菜做饭,还买衣服。”有人笑着说。

标签 : 短篇小说短文 作者:转 12-1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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