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流浪的大学生

夜晚,丹丹在火车站游移。他是独生子,父母倾其所有,供他上完了大学,独自一人来到城里找工作。

城里招工的广告随处可见,试了多次,有的骗取介绍费;有的做传销;有的工资只够吃饭……

风,比平时更冷,也很讨厌,像陌生人拉扯衣服,更添寒冷和孤独,似提醒这位二十三岁的小伙:流浪的每一天,都将这样。必须尽快找到一份新工作,哪怕月余五百元,也能看到希望。

各处的灯火,总与故乡的亮色不同,有何区别,似乎谁都无法说清。

来来往往的行人,今夜,要回到温馨的家,或住进温暖的酒店。他们有床,有房,有灯,有大棉被,当然,还有家人或朋友关切的目光和问候的话语。

哦,家!——家的感觉,此刻,既熟悉,又陌生,似近在咫尺,却远在天涯。

那边的大桥下,早已躺好几位流浪汉,天未黑就来了。难道是累了?或者,今天的事已做完?或者,他们要抢先占据能避风雨的位置?

丹丹心生疑虑:那些流浪汉是些什么人?是否与自己的遭遇一样?哦,不,他们应是早就浪迹天涯了,而自己,还有一个完整的家。

外面的行人越来越陌生,生深无涯,似乎都没看到丹丹,或者,连看一眼的想法都没有。

汽车的鸣笛,车站的广播,那样熟悉的声音,此刻,都与自己无关,一切的忙碌,甚至——地球的转动,都只为他人。

丹丹突然感觉心冷,比身更冷,更难受。他提醒自己:都冷了,怎对得起家人——一定要保护自己。

环顾周围,有许多游客遗弃的报纸,他拾到几张,又花三十元,从流动小贩手里买了一张约两斤重的被絮,向流浪汉的领地靠近。

报纸居然可以铺地为床,小钱居然可以买被取暖,原来——这样也可以生活呀。

在一处离流浪汉不远的角落,铺好睡好,感受这从未预想过的生活。

他思绪万千,一直无法睡着。想起父母的劳累与期待,再度满心凄苦,一时间,鼻子发酸,泪水顺着耳际滑落,打湿了用作枕头的塑料袋。

“起来,起来!这里不是你们睡觉的地方!”警灯闪烁,身边吆喝不断。

流浪汉接二连三坐起,一阵轻风袭来,报纸翩翩起舞,飞往各个角落。居然,大家没有争拾,或许此刻,在他们心里,再宝贵的实物都已微不足道。

只有丹丹,小心翼翼捡起,叠好,看了看警车里的警察,无奈起身。他来到广场,对着游龙般的车流发呆,灯光如萤,连成几道耀眼的光线。

黑暗的天空,雨水没打招呼,一时簇拥而下。丹丹跑到邮政局门口躲避。

当他蹲下,看到门前的邮政信箱,想到乡情万种,泪水再度夺眶而出……此刻,纵有三重棉被,亦不能温暖他冰凉的心。

不能这样——他不断提醒自己:还要迎战明天……

雨水无休止地洒落,流向低洼。

警察走了,已是深夜。

丹丹靠着邮政局大门坐下,裹着被子,席地而睡。

车来车往,噪音不断将他惊醒,很快,又安静地睡去。他知道,这样不会有危险,危险的,是持续的消沉。

“回味鸡”的米饭

客户有约,我驾车去清溪。第一次去,走了些弯路。还没到目的地,已是中午了。正巧路边有家“回味鸡”快餐店,于是泊车吃饭。

我喜欢吃“回味鸡”快餐,常对朋友称赞它的大米饭是一绝。

四年前,我是开集装箱大卡车的司机。那时,没有正常的作息规律,走到哪里,就吃到哪里,停在哪里,就睡在哪里。有时一天不下车吃饭,有时一星期不回宿舍睡觉,有时半个月不下车洗澡。

那日子,过得酸。现在,估计还有数十万中国人在过那样的日子吧。

记得有一次,远远看见路边的“回味鸡快餐店”的招牌,一脚刹车,已到了门前。虽然店面略显华丽,但还是咬牙走了进去。

我不知道世界上最好吃的米饭是什么米饭,但我吃过的,最好吃的米饭是“回味鸡”的米饭。

对许多朋友说起过那店神奇的大米,虽然没人反驳,但我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出,他们好象是只吃了“鸡”,没有吃饭的,找不到认同的答案。

“回味鸡快餐店”的大米究竟是什么米?哪里产的?吃饭时,这谜常在脑际浮现。

可是,四年后的今天,当我第二次走进“回味鸡快餐店”,却已失望至极。我是不是被什么骗了?被饭店,还是被生活?这是什么味道,今天的米饭竟如此难咽?

我点的是牛腩饭,卤水翅亦,金威,例汤。酒空肚饱,剩下没吃完的,偏偏是这大半碗赞美了和想念了几年的大米饭。

曾撇下大卡车的方向盘,对生活的要求,低得自己都惊讶:人,只要能正常地健健康康地活着,能天天与家人说上几句话,能每个月赚个千儿八百的,就足了。

无路可走之时,想到一家老小还生活艰苦,只得又冒险与恶势力持续抗争,才抢到了一份新的工作,每天体力上的消耗,比开大卡车时少了一半。我十分珍惜,万分努力。凭着死而复生的理念,全身心地投入。经过四年的奋斗,竟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回报。

与客户进餐,不是鳄鱼,就是鱼翅,不是大龙虾,就是大闸蟹,不是威士忌,就是XO,不是海鲜酒楼,就是外国人常聚的酒吧……。

每次走进酒楼,看着菜单就发呆,咨客小姐越介绍,越没胃口。饮食越来越挑剔,朝思暮想的,依然还是“回味鸡”快餐店的大米饭。

可是今天,还是他们的店,还是他们的饭,让我失望至极,不得其解。

这时候,我想到了一个问题:那千千万万的在中国的流浪人,他们吃过的最好的米饭,是在哪里吃的呢?每天,若是绕着小区附近的马路走一圈,都能看见好几位蓬头垢面的流浪人,也许,能生在社会主义社会,他们都是幸福的,因为每顿可进的食物,都似仙桃琼浆的美餐,这,也正是和谐社会的丰功伟绩。

标签 : 短文短篇短文 作者:转 12-1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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