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小草从太原返回延安，已经夕阳西下。晚秋的西北高原，天地人树云，如塗黄油，令人眩晕惆怅… 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 由于同年不久之平型关大捷，联合抗日的太原和延安如胶似漆。因为山西王严雪栓的再四恳求，中公毛笔加鸟枪的双竿王马嘉秦积极响应，秀才尽出为友军宣讲政治思想基础科学，提高部队的综合素质。 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 在八路军派出的教员中，吴小草最受欢迎——虽然其貌不扬，身材矮方肤色蜡黄麻将牌白板，但是满腹经史子集希腊罗马，被誉为“公产党内第壹支笔”。他属于临时客串的国士，只给老严麾下团长及以上级的军政大员授课。壹壶浓茶三个小时，不用草稿提纲口若悬河，主讲内容为“论思想觉悟对士气与战斗力的引导助力”，首次开课就才惊俊杰赢得各方好评如潮。 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 小草因公务二赴太原，老严旱苗盼雨水，揣着黄浦军校蒋校长 赠送的水晶眼镜，恭恭敬敬坐到首排正中间座位上。这堂课主讲中西文化的异同碰撞与相互影响，小草从秦始皇讲到凯撒大帝，又从马克思谈到孙中山，口吐二十四朵金莲花，预言抗战五到十年，日本焦土惨败中国艰难苦胜等等。老严带头将巴掌拍红拍肿，下课后硬拖着小草共进晚餐。 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 酒过三巡，老严先是夸赞“听君壹言胜读十年书”，然后话语急转弯：政治不是河图洛书，没那么复杂高深，无非是让对手捲铺盖自己上台。小草面红耳赤引经据典反驳，老严不耐烦地打断他提问宣传是什么？小草又长篇大论而唇焦舌干，老严哈哈大笑自问自答： 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 “所谓宣传就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，把敌人贬损为妖魔鬼怪，将自己捣饰成神仙菩萨，让老百姓痛恨敌人拥护我们。不信回去问问老马，当年我在黄埔做军务主任，他被招聘作文化教习，讲湖南痞子[农民]运动就是这样说得吗。” 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 小草回到延安后，立刻向马嘉秦做了详细汇报。 老马土地公盘腿在黑炭火坑床沿，低头猛吸老严馈赠的骆驼牌洋烟不吭声，直到烟屁股烧痛焦黄的手指，才依依不舍地扔弃。立刻又接了壹支，吞云吐雾中拧眉自言自语：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 [壹九]二五年到[壹九]三七年，十二生肖都跑了壹圈。这个严老伢子呀，现在都混成壹方诸侯了，咋地还当自己程咬金卖竹笆子吗，意思八九不离十话儿太糙难听了… 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 第三支骆驼吸完过足烟瘾后，老马下炕金刚兀立，用他特有的湖南花鼓高腔，抑扬顿挫字斟句酌地启迪小草：“所谓政治就象嘛喝酒吃菜，让对手和敌人越来越少；又象砍柴打渔嘛，让同志与朋友越来越多。归根结底壹句话，用本地老农民说法，朋友少嘛就是坏政府，朋友多嘛就是好政府。” 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 下面几句精彩高论，古文观止级金玉良言：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 “宣传是什么，怎样才算好宣传？就是用又好听又好看的工具、手段，如文章、演讲、音乐、舞蹈、绘画等等，把我们的主张，艺术地系统地介绍给大家，让老百姓心悦诚服换脑子，愿意跟我们共同流汗流泪流血不后悔… 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 “壹定要通俗易懂，感动大多数人，为工农兵服务永远没有错，这是根本性大战略大政策，现在打天下，将来坐江山都要这样。小吴我的大秀才，你说对不对？” 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 吴小草告别马嘉秦时，已经子夜三刻。窗外皓月当空，白天蓬头垢面的黄土地，此刻金镶玉，分外妩媚妖娆… 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