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离婚》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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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那年春节以后，生产队食堂已经关闭。那种挑灯夜战垦荒填海所谓大跃进的劳动方式也缓和下来，恢复到过去的日出而作，日落而息的传统劳作习惯。
家里烧飯的事理所当然由大宝母亲负责，因自然災害和人为造成的粮食歉收，使他们家的粮食也短缺。大宝母亲煞费心机，想尽办法，准备一日三歺，变化着各种方法烹饪食物，尽量满足一家人的需要。此刻正是甘蓝菜的旺产期，她就将菜切碎煮熟后加水，加三分之一米飯，这样既当菜又当飯；有时她用萝卜、大头菜切碎，煮熟后加麦粉叫“麦糊”，南瓜成熟时就用南瓜撒点蕃薯干粉当飯吃，这种以蔬菜替代粮食充飢的办法称为“瓜、菜代”，是三年自然灾害、粮食困难期间政府倡导的解决粮食短缼的办法之一。
吃饭时，大宝宁愿自己少吃一点，总是让妻子吃飽。有时歺桌上偶尔有一点好菜（小鱼小虾），也是让妻子尽量多吃。父母看着儿子这样照护妻子，嘴上不说，心里也有些感慨。
吃过晚飯，早早关起房门，两人卿卿我我，打情骂俏。农村里也没别的什么误乐，自然早点睡觉，多演些床戏，云雨巫山。
时间过得真快，大宝与凤莲结婚不觉已有三月有余。正是春暖花开，春耕春播的繁忙季节。那天吃过晚饭，进到房里，凤莲关上房门悄悄对大宝说“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”，什么好消息？快说”大宝急促地说。“你猜猜看”凤莲慢条斯里地说，故意作神秘模样。大宔又不敢动手用武力的威逼她说出。“猜不着，快说”！大宝急死了。看着大宝那㺅急的样子，凤莲说“你伸出手来，我写给你看”，大宝没奈何，只好乖乖地伸出右手让她写字。“我怀孕了“，大宝感觉妻子写出这样的字，高兴极了，不禁大喊“我要做爸爸了““我要做爸爸了”！
大宝父母在外间听到大宝这样喊叫，也高兴极了，他们也可升级做爷爷奶奶了。
大宝不禁抱着妻子乱亲一阵，静下来后他认真地问，“多大了？”妻子嘟起嘴说“八字还没一撇呢”。
从此以后，大宝更注意妻子的一举一动，吃飯时总是问妻子要吃什么，有时见妻子有噁心的样子，他赶快端来痰盂，特别殷勤。大宝的母亲也想方设法弄点什么有营养的菜给媳妇吃，有时燉个鸡蛋湯也好，尽量将菜做得可口。可是凤莲却这也不想吃那也不要吃，有时还想吃陈年臭冬瓜糊，酸鹹菜之类。大宝母亲也只能挨家挨户到邻居家去查找。
随着时日的增加，凤莲的肚子也慢慢隆起。大宝每晚必要抚摸几次，不知道他是抚摸凤莲光滑细腻的肚子，还是肚子里的胎儿；有时还把头贴到凤莲肚子上倾听，不知道他是听胎儿的心跳还是听胎儿的说话，天才晓得他听到了什么。凤莲也不说什，屈起腿任他侧头倾听。有时等他听完抬起头来时轻轻打他一记耳光，大宝那敢还手，深怕伤了爱妻，动了胎气，伤了妻子腹内的宝贝胎儿。
随着凤莲肚子的增大，在地间劳动时，有的妇女乱猜测，是生男还是生女。有的说，肚子尖尖的生男孩，有的说，肚子平坦生女孩，莫衷一是。其实也没什么标准评定肚子是尖是园抑是平；有的说，胎儿动得多生男，胎儿动得少生女，都是没有科学依据的民间经验。
春节的时候，凤莲挺着肚子回娘家，想陪伴父母说说话，大宝独自先回家了。自嫁到张家以后，凤莲也有几次回娘家，但是都急急来匆匆回，没能与父母多说话。这次趁着春节她就在父母家过一宿，等第二天再独自回家。
母女有说不完的话，公婆当然是必谈的话题。特别与婆婆有时也有一些语言上的冲突，但是双方还是都有克制。比如她不大做家务，婆婆有时累了，嘴上不说，脸上也会表现出来，她装作不见。对于婆婆的冷言冷语她也装作没听懂，所以基本上关系还算融洽。
与丈夫更没什么好说的，大宝都是疼着她、护着她、让着她，几乎将她宠坏了。母亲也总是劝她，为人之妻，要相互包容，互相礼让，互敬互爱。
讲呀，讲呀，直到后半夜都还无睡意。忽然，凤莲感觉肚子隐隐作痛，一阵一阵的。母亲怀疑她要生孩子了，叫她赶快回家。于是她和父亲急忙起床，步行回婆家。凤莲还可以自己走路，父亲一傍也只是作个伴。天已朦朦亮，附近传来狗吠，偶然有几个赶路行人擦身而过。
很快到了婆家，大宝惊呀地说“你怎么回来了”，“可能要生孩子了”凤莲平和地说。大宝叫她赶快躺到床上，伸手摸了摸她高高隆起的肚子，也没有什话可说。他叫起母亲陪伴凤莲，自己就到附近叫接生婆张婆婆去了。
大宝母亲赶快从衣櫃里拿出一包早已准备好的“催生衣”。因为不知道生男生女，衣服的颜色都是中性的，况且新生儿的衣服也不计较颜色，只要柔软，宽松舒适就好。
很快大宝带着同村的张婆婆来了。张婆婆六十出头，身材中等，做事利索，已有三十多年接生经验了，本村三十岁以下的男女几乎都是她接的生。
张婆婆带来一个接生箱，里面工具不多：一个白搪磁肾形盘，一个鋁质消毒盒，一把弯形剪刀，二把血管钳，酒精、碘酒、纱布、棉球、结扎线、橡皮手套等。她问了问凤莲肚痛从什么时候开始，疼痛持续时间、间隔时间等后，她洗洗手，套上橡皮手套就给凤莲作阴道检查。她脱下手套，胸有成竹地跟凤莲她们说“宫口还只开一点点，生孩子在晚上，不急，到时我会过来，可以让她吃点东西。
下午，凤莲的肚子也越痛越紧，越痛越長，凤莲呻吟也越来越多。还一下一下要小便，大宝小心翼翼地扶着她，心里焦急，却帮不上什么忙，用不了什么力气。又不是挑担子可以帮她分担。
天黑的时候，张婆婆来了。张婆婆又帮她检查，说快了，叫凤莲不要大声喊，要用力屏气……
在凤莲的用力、屏气、深呼吸、用力的配合下，在张婆婆的正确指挥下，宝宝终于出来了。凤莲深深地松了一气，瘫软下来。
张婆婆赶紧结扎脐带，清理新生儿口腔，倒提拍打她的臀部。新生儿终于哇哇哭声连连，新的生命正式启动。她赶快擦洗新生儿，包上襁包，然后告召天下“是个女的千金小姐”。
反正是第一胎，全家人也不大计较，大宝父母也比较明事，他们自己没有女儿，添个孙女也值得开心。不论是男是女，反正升格父亲，大宝脸上洋溢着幸福感。张婆婆处理好新生儿后，抱给爷爷奶奶看了，最后抱到凤莲身边，让她看看女儿，凤莲深情地看了女儿，满意地笑了，然后让她睡在身边。张婆还说女漂亮，像她父亲。（待续）